2009年8月31日 星期一

世界真細小

在網上隨意地到處走訪,
究竟碰上了多少人?

究竟互聯網是開拓了世界,
還是收窄了世界?

因為看了鄭丹瑞的blog,
想起了一篇舊文,
就是這樣而以

小人物的自述(中六時期的一份文學功課)

這城市很大,
很大,
大得令我有點透不過氣,
大得把我擠壓得渺小。

在這城市裡每活一刻,
我就感到自己縮減了一分。
在這城市活過四十個年頭,
在鏡子裡,
我已看不清自己。

「我出門了。」
我特意的提高了嗓音,
好讓家中老母知道我外出上班,
也好讓我感覺自己的存在。
嗓子隱隱作痛。
小人物要發出大聲音,
受點痛楚,
也是活該的,
我想。

我慣常的把手挽膠袋勾在馬路邊的欄杆上,
並把從前熟悉的玩意拿了出來。
望著手裡厚厚的一疊樓盤宣傳單張,
我竟有點不知所措,
從十年前開始,
它們突然變得很陌生。
我怕拿著它們,
它們好像會把我吃掉,
它們好像看不起我。

十年來,
它們不斷地撒落在這城市的海面上,
要把城市的海水吸乾,
而我那些充滿戰慄的汗珠,
也不斷地把它們弄濕。
那一刻,
我有種莫名奇妙的喜悅。

從前,
街上人的影像都很清晰,
我很容易的便可把他們從群落中挑出來。
他們大多都樂意被我選中,
通常還會報我以一個「你選對人了」,
或「你眼光不俗」的眼神,
我用微笑導引他們步向示範單位的同時,
也不時托托那本已妥當的眼鏡。
我清楚知道,
這可使他們感到我的著緊,
從而增加他們對我的信心。

現在,
街上的人樣分為了兩類,
一類人的影像,
模糊不清;
另一類的影像,
變得比原來的更大,
大得使我懷疑自己不小心走進了大人國。
那些沒實底的幻影,
感覺很熟悉,
滿有親切感,
縱然容貌不易被記清,
但總有個面譜會在腦海中浮現。
反是那些「大人」,
從前他們的身影是那麼的細小,
在人群裡毫不起眼,
蹲在路旁抽煙的樣子,
叫人一看便心生厭惡。
但現在他們是如斯趾高氣揚,
我的眼裡只能看到他們粗獷的毛孔。
毛孔的縫隙,
隱隱洩出他們口裡鼻裡多餘的熱氣,
我好像快要被這熱氣溶掉。

手裡的單張好像只派出過十多張,
它們多是被無聊地在街上閒逛的年青人取走的。
他們,
環保地把它們扔進了廢紙收集箱。

我不想把手上的東西主動地遞到別人手裡。除了害怕,
我覺得沒此需要。
他們有需要買樓,
自會找地產代理。
會因為我手裡的一張彩色紙而去作數百萬的決定嗎?
不。

從前,
我的答案是,
會。
因為從前的人,
不理有沒有需要都買。
從前,
買東西,
不講需要,
包括物業。

因我的汗水而變得更重的紙張伴著我歸家的腳步,
步履與手挽膠袋的東西一樣沈重。

不像其他人,
我從不按自己家的門鈴,
反正是沒人會聽到的,
十二年前結婚的妻子在十年前帶著孩子走了,
家中只剩下耳朵不靈光的老母。

我打開冰箱活門,
看到裡面有一隻包裹了保鮮紙的白瓷碟,
保鮮紙上鋪滿了水蒸氣,
隱約看到是一尾吃剩一半的紅衫魚。
檯面上放著一碗飯和一碗湯。

我拿起湯,
細細的喝了一口。
原來,
我的影子要在那溫吞吞的泛著油的牛骨湯才能映得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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