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6日 星期日

黑色騙局

雖然名字是土了點。

猶是這種店鋪。

店名只是比裝潢格調次一點的重要。

第二重要

如絲萬縷詩韻是不能走進去的。
即使不是上海式老店,
總不成一下子不小心回到過去,
變成了奇勒基寶

為什麼是奇勒基寶而不是阿倫.狄龍又或者馬龍白蘭度?

黑色的落地玻璃。

見鬼的。

黑色

落地玻璃本來就很普通。
只要晚上拉下鐵閘就比較不容易被碰爛。
況且香港的治安還好,
就算是沒有鐵閘加持,
不是位於油麻地尖沙咀旺角屯門天水圍也沒什麼問題的樣子。

還是有關名字的謎思。

這樣的名字和黑色的玻璃無論如何也不能稱得上配合。
但黑色本來就是百搭的。

只要襯上了黑色,
就不會太難看。

她說。

說這句話的是個模特還是三兩年前很吃得開的形象設計師?
是什麼樣子的?
名字是……
雖然說法很攏統,
但就是經常被引用說是了。

還是談回名字的問題。
雖然已經記不起是什麼名字,
但這終究是問題的起點,
不好不談。

一口煙從經過的男子口中呼出,
當然鼻裡也有逸出點煙絲,
但量不算多就是了。

又一陣風吹過。

一口煙順風吹來。

如果這時不趕緊拂散煙霧,
就會吸個大滿貫。
雖然最終也會吸進不少,
但作個樣子好像比較好。

名字突然變得不再重要,
煙燻過後的黑色玻璃黑色瞳孔,
一切都仿似虛幻,
是超現實的現實。

走了進去。

從那黑色玻璃窗再望向剛立身的街道,
很清楚,
清楚得感覺到太陽是如此毒熱。

是高級行政人員專用的單面反光玻璃啊!
還要是黑色對外,
真厲害!

為什麼這種無論光線格局,
主要還是店員和顧客都這麼家庭風的會有這樣高深的設置。
不得其解,
不得奇解。

看著沒有頭髮的店員整理著正在很容易受騙的年紀的男孩的頭髮。
男孩對著鏡子很無知但恰配著年紀的笑容,
沒有嚇倒了最近鏡子的自己。

嚇人的終歸是嚇人,
無論有沒有嚇到了人。
正如沒有被玫瑰刺到但玫瑰還是有刺。

在年少時候受點教訓可能是必然的
想法隨畫而至。

對不起,
剛收到個電話,
趕著要離開。

打陀螺

一列列防止人們掉海的欄杆上掛滿了膠桶。
父親用力承托著兒子的臀部想要幫他爬上欄杆外的石壆。
幾個年青人在急躁地揮動著手中的魚杆。
興奮的佈滿汗珠的臉彷佛在告訴別人他們的收獲豐富,
但原來又是幾個別的青年留下的超市膠袋。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手上拿著一卷魚絲,
望著地下那隻他拋開了很多次仍不能成功飛行的風箏。
他又再拾起地上的風箏,
拋高,
然後往前疾衝一段。
風箏停留在半空,
越飛越高

男人的嘴角也被拉高,
露出喜悅感動的笑容。
一個小女孩上前擁抱著男人,
說爸爸很厲害。
男人捉著女孩的小手,
緊握著那卷連繫著希望的魚絲。
老婆,
快過來看,
風箏飛得很高,
你和小敏一起拿著玩,
我替你們拍照。

海濱長廊的畫面原來並不平靜。
所有人都好像正在作一些很休閒的活動,
但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忙碌。
一種另人很嚮往的忙碌。
新買的迷你相機的寬闊鏡不算廣,
剛才他花了很多時間才能把那對正在放風箏的母女和那正在為那對母女拍照的男人用鏡頭捕足下來,
留下平凡但動人的剎那。

他慢慢地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擺動相機,
都是不一樣的人,
向著欄杆外做著類似的動作,
與他們身處的海濱長廊一樣漫長而毫不突出。
他想起政府曾打算把港島各地區的海濱長廊都貫連一起,
作為促進旅業的項目之一。
那條圍島的長廊的風景會否一樣沒致。
而遊客又會否因一致的景色而在這城市迷失,
失落於這至乎消閒活動也公式化的城市當中。

鏡頭裡的小孩正以一條類似麻繩的粗帶鞭打著地上的某件東西。
他儘量把鏡頭對近小孩鞭打的東西。
但距離實在太遠,
他只是看到一個正晃動著的小黑點,
近乎以為小孩只是無聊盲目地擊打著地面。
但小孩偶而蹲下,
及拾起的動作都證明那東西確實存在。

他挪動身子,
走到小孩附近。
他終於看到小孩剛才鞭打的東西。
這是一個木製的傳說的陀螺。
他印象中的陀螺都是用一帶長長的膠帶去啟動。
把那膠帶穿過陀螺,
然後用力拉出,
那個印有精緻花紋或貼上卡通貼紙的膠陀螺就會旋轉起來。
早陣子一套名叫《爆旋陀螺》的卡通曾令這種玩意再次流行。

但眼前的木製陀螺比他看過的粗糙落後,
沒有穿膠帶的小孔,
也沒有精緻的圖案。
它要經由人手轉動,
然後用那條長繩不斷鞭打去提供陀螺旋轉的動力。
這種玩陀螺的方式他曾在媽媽和小舅口中得知。
他們都懷緬著小時玩這種陀螺的時光。
然而他們的陀螺早已在遷居時遺失。

這次是他首次看到這種被他認為只是傳說的陀螺。
小孩不斷鞭打著陀螺,
陀螺不斷在地上旋轉。
陀螺快速轉動的情景比海濱長廊一貫的風景好看得多。
小孩不斷地鞭打著陀螺, 繩子不斷拍擊地面發出啪啪聲。
海濱長廊原有的寧靜都被鞭子驅散得無影無踪。

繩子沒有擊中地面。
一個路過的男子因騰痛而向小男孩罵了幾句髒話。
小男孩立刻跑到一個身上紋身鬆馳正在垂釣的男子身旁,
然後大聲哭喊起來。

不屬於這個年代的木陀螺繼續在地下旋轉,
沒有因與地面摩擦而迸發出火花。
但兩岸的往式歲月急景殘年都被捲進了凝望轉動中的陀螺所產生的幻覺之中。
直至陀螺停止轉動,
他才猛然記起自己剛剛沒有結賬便離開了露天茶座。

寫於零八年五月十二日-
十九歲零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