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30日 星期六

很黑小說

今早乘小巴到西環途中,
突然醒起原來真的很久沒有寫小說。

昨天晚上某公司在我當抄散的那間酒店辦annual dinner,
都算是見過下場面見識下世面。
派名片,派高帽,派...
算了,
你知道是什麼的。

四處碰的小伙子,
第一次當司儀的KiKi,
英文說得不好的主席,
個個都有很高的可塑性,
但想到的故事都很黑。

為什麼寫的東西都那麼黑...

明明我是很喜歡陽光的,
光得刺眼熱得灼痛的都喜歡。

可能這是一種外在的補遺。

現附上一篇舊文(算是不太黑的喇)。

如果你覺得並不太黑,
請告訴我,
我會很高興的。

皇后碼頭

皇后碼頭前,
一群青年在叫喊著。
有幾個按捺不住的,
在混亂的喝彩聲下,
爬上了碼碼蓋頂。
他們拉起了「集體回憶」,
「環境保育」,
「公共空間」及其他的四字句橫額

電視機裡的畫面似乎過於喧鬧。

爸爸告訴我,
我們遲些兒要搬家。
這裡快要給政府收回。
我歡天喜地的拍起手來,
好像不小心拍扁了一隻湊巧飛過的蒼蠅。

我渴望離開這沒電梯的建築。
在超級市場大特價的時期,
我總是要用還未發育完成且過於脆弱的手臂,
揪住兩袋,
或更多,
奮力的往上疾衝一段,
氣喘了數下,
又奮力的往上疾衝一段……

回到家裡,
我很疲累
但我還是不想立即倒在自己的床上。
我清楚記得樓下那所由兩隻大黃狗守護著的豬油廠。
至少,
我鼻腔裡仍殘留著油膩的凝住的氣味。
我不可以用無色去形容那股味道。
那味道把附近的欄杆都薰得暗黃,
用手擦,
更會因手上的塵污變黑。

黑夜才是嚇人的
窗外的燈泡永遠也是衰壞地明滅地亮著。
黑影忽大忽小地閃爍著,
差不多與我的心跳同步。
經過的有規律的腳步聲有種催迫的氣息,
總是有意無意地停在我家門前。
我絕不會開門的。
屋裡的孩子只會緊緊地用可能因豬油而變得泛黃的霉舊的被褥蓋著自己。

那年,
我十二歲。

我後悔那已變大了的手沒有救起那些橫額上散落的字句,
正如我有點後悔那時的小手拍死那無辜路過的蒼蠅。

這樣的心態,
其實帶著自私。

我的舊居,
現在已是一座華美而昂貴的建築。
在那地區,
它沒有也不能鶴立雞群地俯瞰其他建築。
其他建築,
身量比它還要高出很多。
至少,
也不會與它相差太遠。
搬得更近的超級市場伴著不眠不休的便利店包圍著它。
它看來很享受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且已把現在才懂得念記它的我忘記。
我甚至惱恨它的無情。

然而,
人情是不適用在這地方的
我很難在這地方再看到那些蒼老但熟悉的臉孔,
也沒有了那些嘈雜的紅白藍帳蓬底下的大排檔。
每當我看見那些在只有半對皮鞋,
數件麥當勞的玩具和幾盒不知名的VCD的地攤中,
有一張木摺櫈,
我總認定它就是那張坐得太久會令屁股微微發麻,
甚至隱隱作痛的「發記」的木摺櫈。

有一則傳說是關於那高個子並且常讓我賒帳的伙計的。
他好像瘋了
大排檔結業後,
他當上了地盤工。
有人說,
他是被那兩座由那大黃狗變成的人面的搭著弓箭的魚身怪物嚇壞的。
也有人說,
他認不得新環境,
迷失,
躁急,
並被困在那裡,
走不出來
他好像是溺死的。

那群青年想要搬走任何屬於碼頭的東西。
但拿著胡椒噴霧的警務人員正滑稽地阻止他們。
政府官員說:
不要胡亂破壞公物。」

我記不起也許從來就不清楚皇后碼頭的位置,
正如我不知道著名的聖彼德大教堂在那裡一樣。
但我仍有機會到聖彼德大教堂參觀。
著急什麼呢?
因為,
它不會在一晚間突然莫名奇妙地在世界上消失。
這是上帝不允許的
我幻想著那古舊而新鮮的味道。
它的味道,
隨著教堂蠟燭那透明的薰黑的煙氣,
飄進了我的鼻子。
儘管它換上了束新的馬賽克玻璃,
但它卻沒有因抵受不住文明而腐朽,
反是把本來已經褪去了的年代拉近,
拉到伸手可碰的距離。
我享受這懷舊的空氣。

上帝十分看顧那對在虔誠地在禱告的夫婦的孩子。
他長大後,
可與他的雙親同到這所莊嚴的悠久的禮拜堂作敬拜。
這或許是上帝對他們最大的祝福。
先不說家中的老父老母有否帶過我到皇后碼頭,
在我未曾約到心儀對象之前,
它像被詛咒一樣,
給清拆掉,
被輕輕地扔到歷史書的一角,
不,
被遺忘了。

那天,
有人拿走了「皇后碼頭」那粗黑的笨拙的四隻大字嗎?

p.s.
當然,
你真的看完這篇舊文,
也可告訴我,
我也會很高興的。

1 則留言:

Chrono.P 提到...

很棒,不過很遺憾,還是很黑XD